「同性戀」與「異性戀」之間的細緻光譜

「同性戀」與「異性戀」之間的細緻光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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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「她」…?還是「他」?iO Tillett Wright 還未開口,相信許多人腦中根深柢固的性別印象了就已被打破了!若是你進一步參與她的計劃,而她要求你幫自己在「異性戀」與「同性戀」之間以 0-100 分來評分,你又會把自己的「同性戀指數」評幾分呢?

性別和性向的窠臼

「我們在看到別人的第一刻起,就把對方裝進了不同的『盒子』:這個人危險嗎?迷人嗎?有沒有可能成為交往對象?有時,僅僅是『你從事什麼職業』這個問題都像是別人打開了一個小盒子,打算把你塞進去一樣。這些分類充滿侷限、太過狹隘,而且十分危險。」
我們幾乎是用習以為常到毫無知覺的程度,在看見他人的瞬間下意識的將對方套上性別公式;稍加熟悉後,又往往不經意的落入性向的窠臼:他/她是男性或是女性?是異性戀還是同性戀?同性戀關係中又是扮演「男性」或「女性」?

毫無束縛的靈魂

生長於1980年代的曼哈頓市區,iO Tillett Wright 自小便遠離了社會觀點的束縛。「在我成長的地方,如果你不是變裝皇后、激進分子、或某種行為藝術家,你才是個怪胎!」iO Tillett Wright 說。
她六歲那年決定她要當一個男孩,於是剪了頭髮、順利加入男孩們的籃球賽,也開始了她假扮成男孩的八年人生,更在十一歲時成為童星、飾演電影中的小男孩;而這整整八年期間,她的朋友、學校老師、和電影導演,沒有任何人知道她是女孩。

(註:左圖來自jeffprobst節目訪問片段)
你也許會問,那她的父母怎麼想呢?
「在我離經叛道的童年經歷中,最幸運的就是我從未被要求要把自己歸類到某個明確的類別。我能夠自由的做自己、成長、隨時改變自己。」
在一個距離龐克音樂中心不到兩條街的家庭,iO Tillett Wright 父母開放的思維讓她的靈魂自由抒發、展演;即便是她十四歲那年重新當回女生、交了女友、又在三年後愛上男人的這些過程,她的父母連眼皮都沒眨一下!
「我必須澄清:我不討厭我的身體或性別,不覺得我投錯了胎;我只是覺得參與了一場精心籌備的演出。」
她曾是一位小女孩、小男孩、女孩打扮的男孩子氣女孩、甚至在初到德國時還成為一個超級性感、幾乎過度補償的夢幻尤物(上圖左),直到經歷無數摸索後,才找到自己最真實的模樣:一個男孩子氣的女孩,喜歡的對象不因性別而有所區分!

來自社會的敵意

只是就在約五、六年前,美國社會辯論著一項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法案,她看著一個國家因不同的宗教信仰、投票制度而劃分成許多地理界限:有些州支持、有些州反對,而這些地理界限也逐漸蔓延開來,試圖在她身上劃下界限。
於是,她花了一整年的時間拍攝新時代的女孩們,擁有與 iO Tillett Wright 一樣的特質:擺盪在兩個極端之間、穿蕾絲內衣玩滑板、剪短髮並塗指甲油、喜歡女孩也喜歡男孩 — 一群拒絕被放進任何盒子、拒絕被定義的女孩。
iO Tillett Wright 捕捉她們的自由的身影,但她也看見這小小烏托邦​​外的社會並非如此理想:人們憤怒的辯論著、將任何「異性戀之外」的情感批評為禽獸一般;這才讓她驚覺,她在自己的國家被視為異類、被法律規範為二等公民。
「為什麼人可以僅僅根據他人性格中某一個特徵,就剝奪走各式各樣人們的權利?他們怎麼能說我們都不配享受與他們一樣的公民權利?這些人有試圖了解這些被他們歧視的受害者嗎?他們知道他們所投下的票在支持什麼、又會帶來什麼影響?」
她想,如果這些人有機會凝視著他們眼中「二等公民們」的眼睛,也許,他們在投票前能停下來、多想想;而 Self Evident Truths 攝影計劃便油然而生。

Self Evident Truths:「不證自明的真理」

「對我而言,攝影不僅僅是曝光膠卷那麼簡單。它讓觀看者看到新事物、體驗從未有過的感受;最重要的,它讓人們看見他們所畏懼的人。」
這些不打光、沒有特別做造型或化妝的黑白肖像,捕捉了所有「自認不是100%異性戀」人們的身影,讓同性戀(Gay, Lesbian)、雙性戀(Bisexual)、跨性別(Transgender)、酷兒(Queer)、雙性人(Intersex)、無性戀(asexual)這些名詞 — 也就是性別語境中簡稱的「L.G.B.T.Q.I.A.」族群 — 讓這些字眼脫離白紙黑字的疏遠詞彙,成為你眼前真實的面容。
iO Tillett Wright 也定下了大膽而明確的提問:「我要求你們看著這些肖像的眼睛,對他們說,他們不配享有跟你一樣的權利。」,讓那些曾歧視任何性別的人們直搗自身價值觀的盲點。
她用兩週的時間拍攝五十份作品,接著在洛杉磯的一間藝廊辦了場展覽,讓觀眾自由免費索取攝影作品,而計劃空前的成功!這使她的目標更上一層樓:現在,她預計要拍下約拍攝五千到一萬幅「非 100% 異性戀」之人的肖像,而她目前已在美國19個城市內拍攝了近 2000 張!

分類不是過多,而是太少!

隨著計劃的進行,iO Tillett Wright 的想法也改變了:Self Evident Truths 攝影計劃並沒有消除人與人之間的差異;相反的,差異被突顯了。我們的盒子不是太多,而是太少。
她開始在問卷中加上一個問題,要填寫者在「同性戀」與「異性戀」之間,用 0 到 100 分來評估自己「同性戀的程度」,而許多人的自我定位都落在模糊的「灰色」位置。當然,人類多元的樣貌不是單一維度就可以區分的,而這個評分法便旨在於突顯這些分類與真實世界的落差。
「這些分類、二分法、過度簡化的盒子,或許有希望變得沒有用處並開始消失。因為這些標準無法描述我們所看到的、所認識的人,也不能代表我們。我們看到的是人類的多樣性,而親眼看見他們使得人們很難否認他們的人性。至少,我希望這些面孔讓他人更難否定他們的人權。」
而 Self Evident Truths 更延伸出了子計劃:We Are You,更明確的告訴世人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理念:人生而平等

性別運動不僅是為了爭取同性婚姻

我們看見,烏拉圭在四月中通過同性婚姻法、美國在三月底通過加州同性婚姻法案、紐西蘭和英國即將通過同性婚姻法,法國更在實施了十四年的民事伴侶制度(PACS)後,可望於近期內通過同性婚姻法、荷蘭新一代年輕人在十二年婚姻平等的環境洗禮後,已然完全無法想像「同志不能結婚」的情況;只是另一方面,俄國卻在三月中一讀通過一項禁止「宣傳同性戀」的法案、法國仍有大批民眾抗議同性婚姻法…。
而我們所居住的台灣呢?在這波儼然已成浪潮的同性婚姻合法化運動中,台灣民間組織已於去年起草一份「同志婚姻、伴侶制度、收養、多人家屬」的民法修正草案,而我們的社會是否有足夠的胸懷,將自由及人權「還給」異性戀之外的族群?
如同 iO Tillett Wright 說的:「『人人生而平等』的真理是不證自明的。」 性別運動中,爭取婚姻合法的訴求絕非只是要求這份權益,而是爭取律法之前人人平等的身份;而性別運動更不會以「成功爭取婚姻合法」為終點,而是喚起整個社會中越來越多人的性別意識與尊重!

We Are You. 我們別無二致。


撰稿:劉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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